如一-暗香晚风

目极千年事,心地一平原
(身体不好,请勿催更,谢谢大家)

【生年不满百|露中】

国设,露是同体(高亮,请注意)

假如意识体刚诞生的时候是孩子。

带一点中华组


“让我们荡吧,荡回童年

只要够高,就能再一瞥

母亲晒衣裳的后院”


自己很喜欢的一篇,很长,需要有耐心看到最后,祝食用愉快。

【1】

王嘉龙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他胡乱伸着胳膊在床头摸了半天才摸到正喋喋不休狂叫着“三点几了饮茶先啦”的手机,心想他当初设置这个铃声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三点几指的是半夜三点几,他刚扒开一团鸡窝的头发就差点被屏幕闪瞎眼,眯着眼睛勉强划到接听键,下定决心无论对面是哪个他都要先骂一顿再说,以后半夜他手机再不调静音他就是狗。

“晚上好。”对面的声音相当彬彬有礼,永远都是那不疾不徐的调子,像是凌晨把人叫醒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嘉龙失语片刻,最终还是艰难地咽下了提前准备好的满腔脏话,咬牙切齿地问道:“澳门和香港是有时差吗?”

“我不是故意吵你睡觉的。”王濠镜的声音依然冷静,“事出紧急,我也很抱歉。”

他确实不是那种闲着没事扰人清梦的人,王嘉龙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需要当面开会,我现在动身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北京。”

王嘉龙觉得自己有点晕,他扶住额头,有点崩溃地道:“三月不是刚开完吗?改月会了?每个月一开?”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王耀越来越会折腾人了。”

然而王濠镜没理会他这句揶揄,语气少见的有些严肃,王嘉龙听见对面传来行李箱合拢的拉链声,“别闹了。”

“王耀出事了。”

【2】

王嘉龙看着眼前那个看着不超过六七岁、还没有自己腰高、长得宛如王耀缩小版的孩子,眼也不眨地盯了他五分钟,终于抬起眼,认真地对王濠镜道:“是我没睡醒吗?”

王濠镜唇抿得很紧给出了他的回复——他在王嘉龙的后腰上猛掐了一下,王嘉龙瞬间就弹跳起来,王濠镜长得温温和和的,下手却称得上一个辣手摧紫荆花,王嘉龙眼泪都疼出来了,刚想把自己三更半夜被吵醒没骂出口的脏话一起骂了,又看见面前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于是又强行咽了下去,只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

女娲造人要是能捏出来这么像的两张脸,那简直可以去批量生产手办了,王嘉龙只感觉这个夜晚像做梦一样,漫无边际地想。这时门又开了,东北那哥三个非常“热闹”地冲了进来,王辽一进门就喊“大哥呢!大哥他怎么了……诶这孩子谁的?”相当有存在感,几乎给人一种屋里秒变水泊梁山的错觉。

王濠镜疑惑地问:“我和嘉龙坐飞机都到了半个小时了,他们仨离得近些,怎么反倒到得晚了?”

这时他们仨身后的王琼终于一脸疲惫地冒出来,王濠镜眨了眨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吧,我懂了。”

王吉也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看见孩子先是一愣,下一秒就瞳孔地震:“大哥终于爱内毛子爱到愿意给他生孩子了?”

他语惊四座,把大家都给说愣了,王黑最快反应过来,在他后脑勺猛拍一巴掌,怒道:“你他妈嗑cp嗑傻了吗!你仔细看看这长相有一点毛子的基因吗!就算生这也是大哥自体繁殖的!”

眼看着他们仨就要开始争论这是王耀跟谁的孩子,完全没考虑王耀有没有这个功能。而王嘉龙恨不得对这孩子全身上下进行一个x光扫描,没精力听吵架,尽管再不情愿,他此刻也不得不绝望地承认,这孩子和王耀长得跟连连看似的,就算列文虎克本人来看这也是同一个人,何况不止外貌,连神态都如出一辙。

这就是王耀,他看着孩子,有些恍惚又莫名肯定地想。

他没见过王耀这么小的时候——王耀有过小时候吗?他偶尔甚至会这么怀疑,反正他认识王耀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成熟可靠的兄长,能独当一面,也能庇护四方,让人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他,他相信屋里大多数人也一样。

王耀并不是没有变过,比如自己离开他时的样子和回到他身边时的样子,坦诚讲,那百年间,他们变化都挺大的,以至于双方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和彼此相处。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王耀这个样子。

王耀是一棵树,人们见过他参天入云,也见过他风雨飘摇,却没人见过他还是一颗种子时,挣扎着冲破土壤的那一刹那。


人渐渐都到了,屋里生人多了,小王耀开始有点害怕,王陕过来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王嘉龙终于回过神,他抬眼望向王京,生硬地问道:“你是说,他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王京坐在一边,扶了扶眼镜,神情严肃,大约是因为劳神,眼下有一片乌青,声音里都透着疲惫:“是。”

“他昨天还一切都很正常,上午开了半天会,下午处理了一些工作,傍晚的时候他和我说有些累,想睡一会儿,我没在意,就答应了……晚上我来找他看明天的工作安排,他就这样了。”他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了自己与坐在床上的小王耀面面相觑时的恐怖,浑身打了个冷颤,“我不敢让别人知道,还自己跑出去给他买了童装。”

王津拍了拍他的肩膀,贴心地递上一杯热牛奶,王京疲惫地说了声谢谢,只喝了一口,想了想就又拿给王陕怀里的小王耀,小王耀大约没喝过这东西,初时有些不太敢喝,小心地试探着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开开心心地喝了起来。

“所以是穿越过来的?”这是不是也太玄幻了点,王嘉龙有点头疼,指着他,比划了一下,“那,这个年纪,大概是什么时候的?有谁见过吗?”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都到全了吗?来认认。”

反正他没见过。

“阿依古丽和格桑曲珍还在路上,其他人都到了。她们俩也很着急担心,不过以她们的年纪,多半是没见过的。”王京答道。

“那几个年纪大的呢?他们见过吗?”王嘉龙道,说完就被王豫从身后捶了一下,“说谁年纪大呢?没大没小的。”王嘉龙揉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王京摇了摇头,“都说没见过……陕哥他们回忆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看模样也有十几岁了,是个少年的样子了,川哥刚出现的时候没和他碰过面,而且从时间来算,就是见了也和现在这个对不上。”

连这几位都没见过,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恐怕就没谁见过了。

这可怎么办,众人不禁犯了难。

“快让他自己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时候的!家住哪儿!平时吃什么!”王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起来。

“你想干嘛?”王陕抱着缩小版的王耀,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警惕地问道。

“这样我们不就能推出来中华文明多少年了吗,谁让他记性差活了多久自己都记不住,他前脚说我们后脚就去挖,一锹下去就都明白了,等挖出来遗址我看西方那群傻缺还有谁质疑咱家历史……诶疼疼疼!你撒手别薅我耳朵……”

王鲁咬牙切齿地揪着他耳朵,从牙缝里挤出个温温和和的笑来,一字一顿道:“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啊。”

小王耀听不太懂,但被他们吓了一跳,不哭也不闹,只悄悄往王陕怀里躲了一躲,王陕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皱着眉责备道:“这么小的孩子,亏你也忍心逼问他。”

王豫连声说错了错了,悻悻地低头道:“那怎么办,也不知道原装的那位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鲁正在给小王耀扎头发——他端正久了,看不了小王耀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奈何他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弄不明白那小小的头绳,小王耀乌黑顺直的头发几度从头绳间滑落,就是扎不上,王鲁急得手忙脚乱,又不敢用力,怕勒着王耀,最后王桂看不下去了,把头绳抢过来白了他一眼,忍无可忍道:“放着吧,我来。”

满室都安静下来,看着她给小王耀扎头发。

说来也怪,王耀此时明明还是个孩子,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里,身边都是他们这些“陌生人”,却乖巧又安静,不哭也不闹,他并不怕他们……像是知道,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会成为一家人。

王桂也没弄什么花样,只给他低低扎了个马尾,和他平时的发型差不多,让人看着更恍惚了,感觉就像是王耀一比一等比缩小了。

王京更愁了,凄风苦雨地叹了口气:“咋办啊,他今天还有会呢,人家都来了。”

是啊,咋办啊。

众人正在犯愁该如何是好,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大家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疑问。

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2022年了还在拿《荷塘月色》当手机铃声?

大家都狐疑地扫视寻找了一圈声源,心说谁审美这么中老年还不愿意在兄弟姐妹面前承认,就让这手机这么一直响着,难道他想把这一整首《荷塘月色》放完吗?

半晌过去,大家还在僵持不动,没人把电话接起来,倒是小王耀听得很开心,歪着头一脸陶醉的样子,小脚还跟着音乐节奏打起了拍子,王京看着他的模样突然灵光一现,从包里掏出个还在引吭高歌的手机来,捂着脸无语道:“破案了。”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王耀的手机啊。

那不奇怪了。

然而到底还是晚了,在女歌手“采下那一朵昨日的悲伤”之前,王京还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铃声便戛然而止,他们赶紧牵过小王耀的手给手机解了锁,发现未接来电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

“伊万”

众人:……

完蛋。

【3】

王苏掏出手机开始上知乎:“自家大哥突然变成小孩子了他前夫兼现任还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通知他?在线等,挺急的。”

不管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反正她本人确实是“人在北京刚下飞机”。

半分钟后等来三条回复,王苏满怀希望地点开。

第一条:“同志,我们是shzy国家,这不唯物。”

第二条:“哇,是同性恋人诶,好甜,祝福!”

第三条:“炼铜biss!”

……态度明确,言简意赅。

王苏盯着这三条回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分钟,然后退出界面,把知乎卸了,心说我果然是被这事儿搞得精神不太正常了。


王耀手机上方的微信弹窗还在源源不断地显示新消息。

“怎么没接电话?关静音了?”

“那我一会儿去你那儿接你一起去开会?”

“晚上有事吗?开完会一起去吃饭吧,餐厅我订好了。”

几个人为了商量怎么回复都要打起来了,一条还没回上呢伊万三条消息都发过来了,王黑急得骂人:“不是,他这人咋这么能自说自话呢?大哥答应要去了吗他就定饭店,这不就是大男子主义吗?怪不得之前大哥跟他离婚了呢。”

“先别管那些了。”王辽被挤得有点狼狈,道:“王京,你快回他让他不用过来,大哥变小了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也不行。”

王京应了一声,正在手忙脚乱地按王辽说的打字,他才编到一半,外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古丽她们到了?”王青站得离门近,抬手就要开门,王濠镜犹豫了一下,阻止道:“是不是太快了点?你先等等……”

然而王青已经手快地把门打开了——

门外没有两个花一样的姑娘,只站着他们大哥高约两米的毛子男朋友。

伊万显然也没想到开门的是王青而不是王耀,更没想到这屋里人来得这么“齐全”,仿佛上门找对象约会没想到一进屋发现他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全在,准备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天才反应过来,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女婿上门”式的乖巧微笑:“大……大家好?”

屋里鸦雀无声,跟集体石化了一样。

半晌,王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他妈的……是飞过来的吗?”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京把事情经过又简单说了一遍,伊万怔怔看着面前的孩子,有些怔松地道:“所以……这是王耀?”

他确实是有些恍惚。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王耀时,就和他现在的模样一般大。

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来,却仿佛一睁眼就回到了那个寒冷肃杀的冬天,他在逃亡中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遥遥望见风雪中的一个模糊的人影。


王京点点头,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商量了半宿,也没想出办法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就没办法把他送回去……大哥今天的会去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瞒过去。”

伊万看着小王耀,孩子见了他这与中原样貌大不相同的人,却还是不怕,只歪着头,用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静静看着他,那一刻,伊万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眼中,就已经穿越了许多年的光阴。

他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冲动,在小王耀面前蹲下身,轻轻牵住他的手,小王耀并没拒绝,反倒很信任地回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开口道:“今天的会我们两个不去了,改一天吧。”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做了决定,王京还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你不是说,他在变成这样之前对你说他累了吗?”伊万站起身,对王京淡淡道:“他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会,一天不开地球也毁灭不了,不用慌。”

“您不怕他变不回来了吗?”王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伊万摇摇头,笑了笑,声音温和:“他不会的。”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他只是累了,躲起来偷会儿懒而已。”

他也是会累的。

王陕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几度强行忍下自己上去抢孩子的冲动:“那他怎么办?”

“王耀说你们有一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我觉得说得对。”他低头看看小王耀,慢悠悠地笑道:“所以我打算带他出去玩。”

“出去玩?”王陕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把王耀变小了的事瞒下来,伊万倒好,直接把人带出去了。

倒是小王耀,听见要出去玩很开心,有点兴奋的样子。

“对,出去玩。”伊万笑眯眯的,语气轻快地道,他牵着小王耀的手向门口走,而小王耀乖乖跟着他的脚步。

这世上几乎所有的文明,都诞生于困境中,饥饿、疾病、野兽、寒冷……有太多因素可以扼杀渺小又脆弱的人类,也有太多危险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初生的文明夭折,来不及长大,也不曾被铭记,沉默地湮没在浩瀚历史中。而他们在风雨中保护飘摇微弱的文明的火种,小心翼翼、居安思危,没有一刻放松,战胜了数不清的苦难,才艰难地一路走到如今。他是如此,王耀更是如此。

他们在最懵懂稚嫩的年纪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身边的人活下来,走下去。

可是……

“孩子,不是本来就应该是爱玩的吗?”


于是他推开门,牵着王耀的手,就这样走进北京清晨的阳光里去。

【4】

伊万就真的这么带着小王耀在北京玩了一整天,像所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

中途当然也因为他这一副标准的外国长相看着太惹眼又带着这么个小不点惹出了不少麻烦,至少他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曾被自家克格勃抱怨得不轻的朝阳群众究竟有多“火眼金睛”——如果不是他身上带了证件,他十有八九被当成跨国人贩子带小王耀警局一日游。

但小王耀玩得很开心。


傍晚时分他坐在公园的秋千上,伊万站到他身后,简单说了句“扶好”,下一秒就把他高高推起,他先是一声惊呼,下意识攥紧了绳子,但紧接着就享受起了飞起来般的自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伊万看着他的笑容,他突然想这才是王耀最初的样子。没人消失,没人离开,没人死去,没人遗憾,他也没有伤痕累累地从战争中站起,那道长长的伤疤也不曾横贯在他背上,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们站在过去与未来的两端,就像站在河两岸。

这时的他懵懂又快乐,身上带着近乎野蛮的生命力,世界对他来说都是年轻的,他就这样迈着跌跌撞撞的脚步一步步走向未来,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将带领这个神奇而坚韧的民族创造一个怎样的奇迹,更不知道他会拥有怎样漫长的生命,他会在这漫长的生命中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他活了那么久,真叫人感动又难过。


荡了一会儿秋千,小王耀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个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越荡越高的秋千,他想了想,回头对伊万说:“太高了,我有点怕。”

伊万当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也没戳穿他,只不再推他,握住了秋千的绳子帮他慢慢停下来:“那就先下来。”

小王耀从秋千下来不一会儿,那个小女孩见他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才赶紧跑过来坐了上去,一晃一晃的。

伊万和小王耀一大一小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小女孩荡秋千,伊万问他:“你觉得这里好吗?”

“很好啊。”小王耀理所当然地道,“不过这里这么好,那未来的我为什么要让我过来?”

伊万想了想才回答:“因为他觉得你过得太辛苦了,想让你来这里看一看,才决定和你换一换。”

小王耀“噢”了一声,伊万又问:“那你还想回去吗?”

“要回去的啊。” 小王耀依然是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声音童稚,语气却老成得像个小大人,“我不回去的话,他们怎么办呢。” 

他看着面容尚稚嫩的孩子,心绪复杂地想,果然是王耀。


晚饭时候了,公园旁的夜市灯渐渐亮起来,伊万见他眼睛都不眨一眨地看着自行车的草垛上插着的红艳艳的糖葫芦——王耀一向这样,看上了什么、喜欢了什么,从不说出口,也从来不主动要什么,也许是因为从前不能让自己的喜好太明显易琢磨留下的习惯,也许只是他内敛傲然的性格使然,他从前喜欢自己家的军装常服样式时就是这样,也不说出口,只是那天多看了正穿着这身的自己好些眼,被他发现又心虚地移开眼,伊万认识他这么多年,早把他的性子琢磨透了,他越躲就偏越要往他眼前凑,非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喜欢衣裳呢,还是喜欢穿衣裳的人?”王耀让他堵在墙角出不来,又推他不过,气得道:“喜欢衣服!人都看了多少年了,还没有看够么……你这回满意了?”伊万也不恼,笑眯眯地放开他,回去就送了十七套样衣过来,还附着一张字条,叫他以后坦诚些,王耀嘴上骂他霸道,下次见面时却很诚实地穿了和他身上近乎一模一样的式样来见他——伊万早摸透了他的性子,只是没想到他从小就这样,便给他买了一根,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见他可爱,很是喜欢地给他新做了一根,还特意甩了糖风,小王耀拿在手里,开心得不得了,几乎不舍得吃。

这时伊万电话响了,他起初以为是王京打来的,拿起来才发现是餐厅的电话,他这才想起自己还订了位置,赶紧接了起来。

“布拉金斯基先生,已经六点了,您之前订的位子……?”电话接通了,另一端问道。

“不去了。”伊万眼睛注视着拿着糖葫芦的小王耀,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轻声道:“抱歉,今天不过去了。”

“我陪人吃糖葫芦呢。”


伊万陪着小王耀在夜市一路吃过去,小王耀那个时代还是饮食“清淡”得盐都没有的时候,夜市吃的多重口,调料放得多,他第一口还有些吃不惯,但很快就爱上了,什么都想试试,伊万也并不拦着,看中什么就买什么,看着他手拿一把烤串大快朵颐的样子,伊万好奇道:“喜欢吃?”

他原来以为小孩子不会喜欢吃太咸太刺激性的东西。

小王耀点点头:“我们那里没有。”

原来是喜欢新鲜。

伊万看着他笑了笑,“你们那儿确实不产,是你以后一个朋友给的。”

小王耀不明所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吃烤串了。


两个人在夜市吃饱了伊万才带他出来,边走边问,今天快结束了,你还想干点什么?

小王耀于是低下头开始想,夕阳下他的眼睛眯起来,伊万注意到,随手拿了张路边发的广告挡在他额头替他遮阳光,也并不催他,想了一会儿,小王耀抬头道,我早上听的那首歌很好听,我还想听。

伊万说好,还有吗?

小王耀又想了想:我还想看人,看好多好多的人,我想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

伊万笑起来,牵住他的手,说这个简单,你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这两个要求都能满足,我们现在就走。

去听歌,去看人。


伊万带他找了个普通的小广场。

刚吃过晚饭,正是广场上人多的时候,路边摆着各种小吃的地摊,广场正当中以老人居多,跳广场舞的,练太极剑的,下象棋的,散步的,什么都有,偶尔有两个滑滑板的少年风似的穿过。

热热闹闹,人间百态。

傍晚时分,余热未散,于是伊万买了两根冰棍,和小王耀一人分了一根,坐在广场边,边看广场舞听凤凰传奇,边吃冰棍。

冰棍儿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在丝丝地冒凉气,小王耀怕凉,很小口地舔,倒是伊万,几口就吃完了,小王耀一抬眼,发现他手里只剩个木棍了,大受震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递给他:“你还想吃吗?不嫌弃的话,我的分给你。”

伊万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摸摸他的头,站起身又买了一根,坐回他身边拿给他看,对他道:“现在食物不需要大家让了,他们如果还想吃的话,可以再买一份。”

小王耀眨眨眼,确定道:“他们不会挨饿了吗?”

“不会了。”伊万道。

小王耀于是开心起来,冰棍都忘了吃,化下来,甜蜜地滴落在他掌心,晚风吹起他额头没扎起来的黑发,带着草木香拂过他的鼻尖。


伊万的第二根冰棍最终没有吃,送给了一个穿着轮滑鞋滑过的小女孩。

天色渐渐晚了,大多数人都准备打道回府,跳广场舞的也停了下来,开始收音响。

“我未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小王耀静静看着广场上纷纷回家的人们,突然这样问。

那一刻,伊万看着他尚且稚嫩,却与王耀无比肖似的侧脸,突然在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年前,一个同样的黄昏。


他和王耀站在延安的山坡上,一轮红日正跌落云头,那红色像打翻了的染料,一层层地向外染红了云。

整个延安都笼罩在这荒诞奇异又瑰丽明艳的红色里。

他侧过脸来看王耀:“您已经决定了吗?”

对方清瘦脸庞的轮廓都被日光镀了一层金边,温柔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救中//国,救他们。”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伊万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地道:“按照马克思主义国家观和国家消亡论,当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阶级不可避免的要消失,而伴随着阶级的消失,国家也不可避免的要消失。”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他一字一顿道:“我是在邀请您和我一起赴死。”

而王耀唇边依然微笑着,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他看起来很放松。

“我知道。”伊万听见他开口,声音轻快。

“伊万同志,我已经活得太久了。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奢侈,对我来说不是,曾经我做了我能做到的最好,但我太傲慢了,我以为这世上只有这一种可能,不思改变,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如果我未来的生命只是在重复我过去几千年做过的事,而不是带给更多人幸福,那就没有意义。”

“但现在一条新的道路出现了,我很感谢您带我看到这种可能。我喜欢您描述中的那个未来,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没有压迫与剥削,没有阶级对立的未来社会,我们要建自己的桃花源与乌托邦,实现从来没有人实现过的理想……我知道那会很艰难,但长路漫漫,未必没有终点。到那一天,我会在人们的笑与歌中消散,结束自己漫长的生命。”

“所以我愿意成为您的同志,也并不畏惧赴死。”

“这正是我诞生的意义。”


他说这句话时回过了头,伊万看见了他琥珀色的眼睛中映着漫天云霞的光亮与热忱,仿佛心火灼灼。

几十年过去,在他记忆中,依然明明如昔。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好的、坏的,争吵、试探,混乱的、迷茫的,多年以后伊万又一次看见了那双眼睛,那并不是个适合他们叙旧的场合,而那时王耀已经不会再叫他“万尼亚”,而“伊万同志”这个称呼,也早已像那颗被他刻意锁进抽屉深处的红星一样不合时宜,命运爱开玩笑,让他们同道殊途,却也让他们兜兜转转若干年,又站回彼此的身边,于是撕裂了的缝补,摔碎了的拼合,跌跌撞撞,小心翼翼,他们并肩战胜过罪恶,如今又要携手对抗不公,两颗错频多年的齿轮,终于又在那一刻缓慢而严丝合缝地对接、运转。

他们重新站在一起的那一刻,伊万看着那双仿佛从来没有变过的眼睛想,他们之中他好像总是那个冲锋的人,第一个尝试,第一个对抗,第一个挑战……他好像总是在做第一个,但王耀其实一直比他勇敢和坚定。


他从回忆的漩涡里走出来,对上那双好奇的眼睛。

伊万想自己可以有很多种回答搪塞过这个问题,没必要让他这么早就知晓自己选择的未来,他才初生,而死亡从来都不必急于求成,他已经过得很艰难,这一天他这么快乐,理应也有个美好的结局,至少童话里都这么写。

但他还是看着小王耀的眼睛,缓慢地道:“你选择了一条……会以你的死去为终点的道路。”

他不想对他撒谎,如果王耀在也不会对过去的自己隐瞒,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耀从不讳言,即使被嘲笑愚蠢、天真、理想主义,内心够坚定,就不会为外界的声音动摇。这个答案不够柔软,但是足够诚实。

小王耀听了却好像并不意外,他只是又看了看归家的人们,问道:“那他们呢,他们过得像现在一样好吗?”

“比现在还要好。”伊万说。

小王耀笑了笑,那笑容让人感觉并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脸上,他笑得很释然,看得人几乎有点难过。

伊万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说却始终没有对王耀说的话:“你很勇敢。”

从过去到未来,一直如此。

“这是我的愿望啊。”小王耀轻轻地说,语气听起来像吹灭蜡烛前虔诚的孩子,点燃火柴前的小女孩。

“我看到他们了,他们过得很好,说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很高兴。”

小王耀说着转过头,对伊万道了声谢。“我也要谢谢你告诉我。”

“现在有点难,但为了那一天,我会坚持下去的。”

“至少我知道了,我还不会死的……因为他们还没有过得像你说得那样好。”


晚上伊万带他回了王耀的家,王京已经带着其他人离开了,他们还要处理这一天王耀不在造成的许多后果,想来也不会太轻松。

伊万带着他洗漱过,又把他抱到王耀的床上,这一天他们走了不少路,他这时毕竟还是个孩子的身体,即使是意识体,也有些困倦乏累了,伊万看着他用小手用力揉眼睛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逗他:“困了就睡吧,别硬撑着,你还小,睡少了长不高。”

小王耀放下手,眼眶都有点揉红了,他看着伊万,问道:“我醒过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你吗?”

伊万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很喜欢我吗?”

小王耀点点头,“你对我很好。”

伊万静静看着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好。”

小王耀想了想,伊万以为他在想怎么回答,没想到他学会了怎么反问自己:“那我一直这么喜欢你吗?”

伊万也装作想了想的样子才答道:“好像也不是。”

小王耀放下心来,“这不就完了。”伊万装作自己没听见他小小声的嘟囔:“你对我不好我还喜欢你,那我不是要亏死了。”他摸摸伊万的手,宽慰道:“现在好就可以啦。”他说,“这说明你知道错了,知错能改,我们就还可以一起玩。”

“至少我现在挺喜欢你的。”

伊万被他逗笑了,也捏捏他的小手,“好,谢谢你,大人有大量。”

虽然好像也还不是大人。

小王耀眨眨眼,又绕回原来的问题,“所以我醒过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吗?”

他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坚持,伊万于是向他保证:“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我保证你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我。”

小王耀听懂了那个“如果”,问道:“那万一我回去了呢。”

伊万摸摸他的脑袋,一边替他把头绳摘下来,不让低马尾硌着他,一边轻声答道:“那就记住我,回去好好长大……我在未来等着你来找到我,我会守在你身边……等你一睁开眼,就又能看见我了。”

小王耀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听起来也不错。”

他说完就大大打了个哈欠,伊万抬手替他擦掉眼角的眼泪,起身关灯,出门前对他道:“晚安。”

“再见。”他听见黑暗中小王耀这样回道,睡意朦胧,恋恋不舍。

不舍得睡去,也不舍得离开。

伊万扶着门把手的手一顿,回过头对他道:“做个梦吧。”

“梦醒了天就亮了。”

“会是个很长的梦吗?”小王耀看着他问,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两颗用水洗过的星星。

伊万转过身来,在他床边蹲了下来,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他对王耀说。

“会是个很长、很好的梦。”

【5】

王耀伏案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含笑看着他的伊万。

“早上好。”伊万笑眯眯地看着他。“终于舍得醒了,这回睡足了?”

王耀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而僵硬的关节,欠了欠身,懒洋洋地道:“睡饱了,睡了好久。”他也笑眼看向伊万,眼里闪着点狐狸似的狡黠,调侃道:“怎么样,带孩子累不累?没焦头烂额吧。”

“怎么会?你小时候那么乖。”伊万笑道,王耀挑了挑眉,故意拖长音道:“哦——小时候乖,自然现在就是不乖的了。”

“我可没这么说。”伊万明知他是开玩笑,还是被他逗乐了,“哪有人跟自己吃醋的。”

“某些人不是就喜欢听我叫‘老大哥’占便宜么?刚好赶上一个年纪小又好骗的,谁知道骗了多少声‘哥哥’听,心里估计早就偷偷乐开花了吧。”王耀故意不看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警惕地抬眼:“你没用你们战斗民族那套‘毛子带娃活着就行’的带法带我吧?我警告你,你现在可是人在我家,老陕打人很疼的。”

“谁告诉你我们都是那么带孩子的了,赚流量的噱头罢了,再说就是真这么个带法,也不敢这么带你。”伊万失笑,坐到他办公桌上来,“没骗你,是真的乖,带你出去都说你招人疼,你那两个妹妹来晚了没见到还遗憾来着,说变小的时间太短了,王京给你买的好些衣服都没穿上,他还心疼呢,说早知道就应该多给你换两身拍点照片留念的,多难得。”

王耀听着前半截时还在腹诽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上回送了辆坦克给小合当生日礼物,还怪人家刻板印象,听后半截时就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些了,他听见“拍照留念”四个字时心头便已警铃大作,越看越觉得伊万的笑容有问题,总觉得那里头酿着点儿坏,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拍了吗?”

伊万眼睛还是笑得弯弯的:“你猜?”

王耀瞬间起身去抢他手机:“拿来给我看看——”然而伊万早有准备,他扑过来的瞬间就把手机举高了,王耀一下子在他腰间扑了个空,看起来反像投怀送抱,抬起头愠怒地看着他,伊万一手揽住他的腰不让他回去,一手不紧不慢地晃了晃手机,慢悠悠道:“你自己说的我们之间得留点空间,怎么这时候反倒要查人手机了?”

王耀气得恼羞成怒,连名带姓地喊他:“伊万·布拉金斯基,你给我删了!”

伊万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呀,只要你拿得到。”

王耀气得想骂人,这时候王京推门进来了,看见两人的姿势愣了一下,握着门把手的手一时不知道该松该放,半晌才犹豫道:“……我是不是该出去?”

伊万偏过头,微笑道:“可以呀,那正好,太谢谢你了。”

“别听他瞎扯。”王耀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坐回去挺直腰身,“进来。”

王京的目光在温和微笑的伊万和愠怒未消的王耀之间徘徊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听大哥的话走了进来,委婉道:“我以后会记得敲门的。”

王耀没什么好声气地道:“你最好记得。”

王京与伊万对视一眼,意思是人刚醒你就把他惹毛了?你可真有本事。伊万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什么事?”王耀问道,王京深吸一口气,把一摞文件重重放在他办公桌上,“这是您昨天变……休息一天欠下的工作,您有空记得处理一下。”

王耀面对那一沓文件,沉默良久,抬眼深深地看向他,真情实感地问道:“我养你们,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我是弟弟,是首都,不是可持续压榨劳动力,还是您亲自解放的我呢,您忘了吗?”面对质问,王京从善如流地恳切答道,他又把文件往王耀眼前推了推:“再说能看的我基本都和阿津一起替你看完了,剩下的都是非您亲自看不可的,我还没追究您突然撂挑子的事儿呢。”

王耀知道自己不占理,无奈地摆了摆手,“好吧,你放这儿吧,我会看的。”

这么多年了,他也就任性了这一次。

王京笑道:“也没有那么着急,您刚回来,还是身体最重要,我叫他们做了饭,先去吃饭吧。”又转向伊万道:“布拉金斯基先生也请一起来吧,我们特意从莫斯科餐厅请了师傅过来。”

其实他们这儿也有会做俄餐的,毕竟伊万常过来,只是他原意想着伊万昨天邀王耀一起去吃饭,结果出了这样的意外没去成,想弄得正式些,还请人家一顿,哪知王耀完全不领他的情,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气乎乎地道:“不给他吃,饿着他才好呢。”

伊万也不恼,看着他背影笑,倒是王京被搞得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人都变回来了,怎么还是小孩脾气。”只好对伊万歉然地点点头,伊万表示理解,王京就赶紧追了出去,留下伊万一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

脚步声都远去了,伊万唇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下来。

他确实拍了一张小王耀的照片。

不过并没有存着什么促狭戏弄他的意思,也算不上是什么“黑历史”。

他划开手机屏幕,点进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上,那幼小的孩子站在北京的艳阳里,脸上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他站在自己心脏的大地上,感受着有力的搏动与血脉的奔流。

他是年轻的,他是快乐的。

仿佛伸出手,世界都会向他奔来。

这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接近自己的名字,未来在远方,也在他的脚下。

他要经历上千年的光阴,才会变成如今自己熟悉的模样。

这期间他也曾行到水穷,也曾穷途而哭;他曾无数次跌倒,也曾无数次站起;他曾有过最璀璨辉煌却也高处不胜寒的岁月,也曾经跌落云端,不知该去向何方;曾经与宿敌冰释前嫌,也曾与挚友反目成仇,但他们最终大多都离他而去,爱与恨都消散,成为了他漫长青史里的一个故人,一笔前尘,除却他,再没人记得,只有他,近乎执拗地走到了如今。

多么强大,又多么孤独的千秋岁月啊。


伊万静静看了这张照片半晌后低声开口:

“不止我在未来等你。”

他声音那么轻,轻得像是带着三分醉意的沙哑呓语,也像是给已经昏昏欲睡的孩子讲一个睡前的童话故事,编织一个柔软的铺满星星与花朵的甜梦。

“你的未来也在这里等你。”

走下去吧。

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都走下去吧。

你要来见一见……这个你亲手开创的未来。

END

发现最近很爱写这种超自然的设定,百年书和生年不满百都是,现实无法发生,想象天马行空。


阿依古丽和格桑曲珍分别是私设里新和藏本来的名字,意思很美的,寓意也好,当然也可以叫王新王藏啦,两个姑娘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是耀哥说原来的名字很好听,兄弟姐妹间私下就还是这么叫,王新王藏官方文件用得多一点。

省拟肯定是有刻板印象的hhh大家看个乐子就好。关于和耀哥初见的时间单独把川哥拎出来解释一下:川哥刚出现的时候没和耀碰过面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是三星堆文明,和中原文明还是区别挺大的,加上交通和地形的问题,人家和耀认识的时候他还在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所以川哥虽然在兄弟姐妹中也很年长,但见到耀反而没有那么靠前了。

语言上也肯定是有bug的,正常来讲耀哥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鸟语……但如果不忽略这个bug这文就没法写了,小孩穿越几千年来这儿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年纪还小,再听不懂这帮陌生人说话可能要留下童年阴影了……只能请大家暂时忘记语言不通这个问题,多多包涵……

开头是余光中先生的诗,是本文最初的灵感来源,其实是我自己对于耀作为中华文明童年时期的一点想象,我真的很好奇,他该是怎样诞生,又该是怎样成长,最终才成为了如今温润又坚韧的模样。

还是用原文的这段话作结:

“这时的他懵懂又快乐,身上带着近乎野蛮的生命力,世界对他来说都是年轻的,他就这样迈着跌跌撞撞的脚步走向未来,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将带领这个神奇而坚韧的民族创造一个怎样的奇迹,更不知道他会拥有怎样漫长的生命,他会在这漫长的生命中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他活了那么久,真叫人感动又难过。”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请一直走下去吧。

祝您实现理想时,能露出真正快乐的笑容。

一如您诞生时,第一次睁眼看这人世间时的模样。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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